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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63 章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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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勝唏噓。

再後來也記不清過了多少年,舊漁戶不斷老去下世,年輕人對外面生出向往都離開了不再回來。茉花村便漸漸的空落了,最後就只剩下兩位先生……

碧雲凝視著白飛飛的眼睛,似乎是在透過她看白虹,又或許是想看透她的靈魂,“你是認真的嗎?這些人當真是無關緊要?交由我處置,你真的不會後悔?”小丫頭真的清楚自己說了什麽嗎?她在感情上到底受到了怎樣的創傷,竟是能平靜的說出了太上忘情這樣的話來。

白飛飛卻笑道:“我不知道,已經無所謂了,我不打算再回中原了。不過我想我的孩子以後一定會選擇回來的,是福是禍,也都由他了。”

“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呢,情人也好兒子也好都能放下,有時我都懷疑你還是不是個女人……”碧雲也不再問了,這個人她以前就看不透,現在更看不懂了。

“我若不是,難道你是?”白飛飛嗤笑了一聲,含指呼哨喚來了獅子驄。

這個問題還真是失禮,碧雲不置可否,無法回答。沈默的把繈褓綁在了白飛飛的背上,隨後自己先上了馬,又將白飛飛也拉了上來。

白飛飛坐於碧雲身後,雙手環在了對方的腰間。阿飛趴在她的背上,抓著母親的長發咯咯笑著。

碧雲拍了拍獅子驄的鬃毛,扯動韁繩調轉了馬頭。

獅子驄知意,撒蹄而奔。

沈浪站在原地握緊了雙拳,他無法阻止白飛飛的離開,也阻止不了。他與她之間隔著太多的人和事,諸般誤會錯綜覆雜,摻雜入了太多的無奈。任是再深厚的感情,也要被蹉跎消耗殆盡,終是走到了曲終人散的結局。

宋離目送白飛飛的背影遠去,似乎想起了什麽想詢問師父,一轉頭卻發現師父不知何時已經不見了。宋離隱約有預感,師父走了,日後大約是不會有再見之時了。

朱富貴坐在地上,額頭和後背都已被冷汗浸濕。白飛飛知道他對七七說的話,岳兒如今也知道了他對白飛飛說的話,岳兒會怪他嗎?多半是會怪的,可那又如何,他不向著自己的女兒難道還要向著外人嗎?

不遠處的神仙居的廢墟,明火已是漸漸熄滅,卻仍有股股黑煙不斷冒出。朱富貴看著這些黑煙,想到被壓在下面粉身碎骨的情敵,嘴角勾起了一絲自嘲的苦笑。他想這個人死想了近二十年,卻從未想過會是以這種方式實現。

出來北門,碧雲縱馬上了高處的山坡,在一處能眺望快活城全景的地方停住了。

快活城長久缺水,土地早已龜裂,如今又遭□□之禍,到處是敗壁破墻焦黑廢墟,再不覆往日的輝煌繁華。

碧雲看了片刻覺得無趣,便略緩了韁繩讓那馬慢慢溜達,又與白飛飛閑話道:“小丫頭,你可知那朱七七真正的身世?”

白飛飛將臉頰側貼在碧雲的背上,緩緩的點了下,“我看過明霞寫的手劄,如果按照十月懷胎推算,朱七七的確應該是快活王的女兒。但是當年朱家收購的藥材,也被明霞列了清單,其中勾畫出的幾味,恰好能配成活血催生湯。李媚娘死時只有朱富貴在場,而她被封在寒冰中的姿態,分明就是死不瞑目。柴玉關與李媚娘相處日短,未必就能識得她的字跡,玉佩也不過就是個物件。”

碧雲笑道:“這個血玲瓏,還真是滴水不漏。倒是你,不打算告訴沈浪嗎?”

“又何必再多生事端,誰挖的坑就讓他自己去跳吧。我乏了。”白飛飛呼吸著碧雲身上清淡的水靈幽香,緩緩的閉上了眼睛,她是真的累了。

碧雲聽著身後平緩的呼吸聲,背上微有癢意,心中卻是百轉千回。

活血催生湯,是集九味藥材,以六碗水煎成一碗,在懷孕的第兩百天左右服用,每日一劑,三到五日則胎動不安,自是早產,是為催生的方子。

想來朱富貴給女兒取為名七,意在暗示她是催產而生的七月早產兒,更是對柴玉關玉佩上那句“七月七日長生殿”的嘲諷。

自古殺父之仇、奪妻之恨,不共戴天!朱富貴倒是能狠得下心,企圖用捂死親生女兒的苦肉計,令情敵深信不疑。而如今這謊言卻也成了女兒婚事的阻礙,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。

那柴玉關也免不了聰明一世糊塗一時,他怎麽不多想想,何謂“臥榻之側,豈容他人鼾睡乎”。

——可笑至極!

【欲知後事如何,且待下回分解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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註:

關於活血催生湯的靈感,是來自1995年ATV的《新包青天》之“滄海月明珠有淚”單元。文中設定的白飛飛和朱七七,都是用了活血催生湯而早產,彼此命運糾纏不休。

寸草心

【捌拾陸】寸草心

白飛飛這一覺便睡到了第二日晨間,醒來的時候是在床榻之上,掀開錦被仍是穿著昨日那染血的衣衫,連鞋都沒有脫。

她定了定神,開始打量起四周。房間的布置擺設頗為奢華,被褥和床帳卻是新的,阿飛不在屋內。

伸手拉了下床邊垂著的繩子,很快便有個丫鬟打扮的人進來,稱了白飛飛一聲“姑娘”,詢問她是否要沐浴洗漱。

白飛飛點點頭,那丫鬟便出去了,片刻後又領著兩個婆子擡來了浴桶,以及熱水、澡豆、青鹽等物。昨日是端陽,這湯水中也有著艾草、菖蒲等花草藥香。

一應用物備齊後,所有人都退了出去,白飛飛這才下床解衣,入了木桶獨自洗漱著。她不習慣被人伺候,除非行動不便,什麽事都是親力親為。

白飛飛雙手掬水淋在臉上,緩緩洗去了一身的血汙。屏風上掛著替換的衣物,白綢長裙黑紗外衫,是她以前常穿的款式。

將頭發擦拭到半幹,穿戴整齊後,白飛飛披散著一頭青絲來到了外間。

外間的正中是張曲水柳的圓桌,上面擺有一盒粽子並黃瓜、黃魚、黃鱔、黃豆等物,註碗中溫著雄黃酒,香爐裏也燃著艾香。

之前的那個丫鬟正領人候著,見白飛飛出來便上前見了禮,隨後便往內室去收拾了。

白飛飛在桌邊坐了下來,拿過一個粽子解開,糯米裏裹著蜜棗果脯之類,正好給她補血補氣。

白飛飛知道這是明珠的安排,靈兒的武力雖在明空和明珠之上,但有一點卻遠不及他這兩個兄長。那便是在外的勢力,明空和明珠不止是比靈兒年長了歲數,她們人脈廣泛交友遍布天下。

這也是為何,她會將朱家交給明珠處理,汾陽首富可不只是殺幾個人便能簡單收拾的了的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,要徹底整垮朱家斷其根基,還是要有與之旗鼓相當的勢力才行。

待用罷了膳食,候在門口的丫鬟極有眼色的進來收拾,將吃食都撤了去,只留了雄黃酒仍在桌上。

隨後又有丫鬟抱了阿飛進來,將孩子交到白飛飛手中。繈褓用了柔順的淡黃色綢布,是明珠喜歡的顏色。

旁邊還有個丫鬟端過一個托盤,裏面用紅布襯著,其上幾條五色絲線並一小塊【驚骨】。

伸手抹了一下阿飛的嘴角,兒子的口水中混著白色,應是剛吃過奶乳之類。他此刻不哭也不鬧,只是咿咿呀呀的笑著,伸了雙手來抓白飛飛的衣襟。

白飛飛有些心疼的抱住他,這孩子從出生到現在,連半口母乳都沒吃過。因她孕期受傷中毒,阿飛是帶著胎毒出生的,整日裏吃些苦澀的藥汁;不久又跟了沈浪幾日,喝的則是生父的指尖血;再回到茉花村後,龍婆便用花蜜調了米糊餵阿飛。而自己如今身子不妥,也實在無力哺乳。

將繈褓放在桌上解開了裹布,阿飛早已被人洗過了藥浴,穿著個繡了雙龍戲珠圖案的大紅肚兜。

白飛飛用指尖沾了些杯中的殘酒,在阿飛額頭上寫了個“王”字,手心和足心也抹了些。隨後接過丫鬟遞上五色絲線,親手與阿飛系在了頸項、手腕與腳踝處。左腕處的那根絲線上,還穿了一塊驚骨。雖說晚了一天,倒也無礙,總歸是和兒子過的第一個端陽。

小時候白靜不曾與她做過這些,白靜一心只想著報仇,根本不曾給過她多餘的關註。

倒是在前世的時候,束竹先生說她八字輕怕不好養活,尋了塊驚骨給尚在繈褓的她壓驚辟邪。到周歲時姑姑又換了長命鎖與她戴著,希望能把她的命鎖住,再大些的時候更是用五色的捆龍索綁束在她身上以保平安。

捆龍索不愧是代代相傳的鎮島之寶,幾度護她死裏逃生,就連明珠都拿它沒有辦法。只是世間萬物相生相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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